1980年,20歲的我在一所學校任代課老師。年輕的我熱愛生活,熱愛一切美好的東西。無論是教學還是做人,我都力求最好,是大家眼裡的好姑娘,大家都說誰要是娶了我就享福了。

  那時候人很傻,也很羞怯,自由戀愛還是很罕見的。而我小小年紀竟也當了把媒婆。阿劍是我的同事,原本並不熟。可突然有一天卻問我可不可以幫忙介紹女朋友。君子好成人之美,沒多想我就把自己的高中同學蘭子介紹給了阿劍。

  之後,理所當然,我這個媒人要關注兩人感情的發展進度,和阿劍就熟稔起來。慢慢地,我們一起談生活,談理想,談抱負,無話不談,我感覺阿劍就像我的哥哥一樣。

  我也去阿劍家。他的父母很喜歡我,會打趣說,我們要是有雲夢這樣的兒媳就好了。我雖無私心雜念,但看著阿劍慈愛的父親,很小就失去爸爸的我在心底也真的祈求以後可以找到這樣一個公公。

  如果沒有那天的相約,那次的談話,或許我們永遠都會是這種純潔的友誼關係,或許我永遠都會把阿劍遠遠地當做一幅畫來欣賞。

  正在修建的南郊公園。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忽然發現阿劍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雲夢,你,你愛我嗎?

  一種眩暈,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倏忽跳了出來。我,我愛阿劍嗎?如果不愛,為什麼總是想和他海闊天空?如果不愛,為什麼總會追隨他的身影?如果不愛,為什麼他總是頻頻入夢境……可是,我能愛阿劍嗎?他可是蘭子的男朋友啊!

  阿劍說,雲夢,是你亂點了鴛鴦譜。當初,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可你卻把我介紹給了蘭子。現在我們就要談婚論嫁。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廂情願?如果你也愛我,我的新娘一定會是你……

  無奈,我選擇退出

  是鬼使神差,還是友誼與愛情之間的距離微乎其微,抑或是真的從心底早就已愛上了阿劍,我漲紅了臉,阿劍,我也愛你。

  阿劍擁著我,我真的好幸福。可頃刻間,眼前幻化出蘭子,我推開阿劍,不可以,我不能做一個沒有道德的人,我不能成為讓大家責駡的人……

  可是自從說了,儘管明知道抗拒,儘管也在時刻壓抑著那份愛,儘管想遠離,可是,顯然都是徒勞無功。阿劍的灼灼眼神,阿劍的暖暖擁抱,阿劍的一切一切,最終讓我迷失。終於,阿劍成了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我沒有戀愛中女孩的幸福感,內疚、自責將我覆蓋。有時我會想,既然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了結局,只要彼此曾真心相愛過了,幹嘛非要看重那並不完整的結局呢?!可有時我也會情不自禁地幻想,可以和阿劍朝朝暮暮……

  阿劍的婚事迫在眉睫,而我始終無法決定做那個不道德的人。阿劍說,雲夢,家裡又在催了……

  心底仿佛輪回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滿顏淚水卻牽強地微揚起嘴角,淡淡地笑著說:愛你,是我真心真意,我不求任何回報。唯願我最深愛的人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我願意一個人去承受空洞和寂寞的結果,無怨無悔。是的,我選擇了退出!

  阿劍結婚的那天,我獨自一人跑到雲龍山。輕輕翻動心底片片往事,看見那麼多與他在一起的美好枝蔓,眼前竟然次第彌漫出鮮紅的血色,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心被深深地、深深地劃傷。阿劍,你看得見我沁入血骨的深悔嗎?彼此可以生死契闊,執子之手的人,卻輕輕放過……

  永失我愛,我想自殺,我一整天都在流眼淚。可媽媽的面龐出現在眼前。最後我甩甩頭髮,告訴自己要將這份真愛永存心底,告訴自己要開始新的生活。

  心碎,仇恨將我包圍

  轉眼兩年過去了,阿劍早已調離,而我也換了工作。似乎一切都隨著時間流逝了,忘卻了。可那天在朋友的婚宴上看到阿劍,我的心還會有說不出的痛。

  瀟灑地和新郎官海說笑。海說,雲夢,原來我、阿劍和你是最要好的朋友。現在我們都有了歸宿,可我並不覺得自己十分快樂。要是你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娘,我才會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