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讓人憂鬱
  突然決定嫁給鐘子峰,是上周在深圳時。
  我是假工作之名去深圳看葛晟的。他是我的密友,在某金融機構工作,大我9歲,廣州人,我們好了一年半了。我們初見就有感覺,然而他早已結婚多年,妻子是派駐東南亞的外交官,兩人沒有孩子。
  葛晟草草結束談判來機場接我和同事。我們有20天沒見面了,思念吹彈可破,在寶安機場四目相對時,恨不能把對方吞到肚子裡,面上還得裝客套和疏遠。招待我們飯局過後,深夜,他派助理送我們回酒店,然後寒暄道別。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半小時後,他電話我說司機把他送到家了,他馬上打車過來接我。
  進了酒店房間,葛晟一下子抱住了我,激情一觸即發,然而他及時收手讓我跟他回家。我猶豫了一下。雖然他常說以後來深圳別住酒店,就住他家,可我總覺得那是句為了取悅我的玩笑話。我說,就住酒店吧。他說,你同事就在隔壁,不好。何況酒店都有探頭,要謹慎啊。我沉默了。他拎起我的箱子說,跟我走吧寶貝,最重要的是我明天還要做飯給你吃呢,後天上午我送你去機場。
  這句話太打動我了。一個風華正茂風度翩翩的男人為我下廚做飯,想想也醉了。我讓他別拿箱子,動靜太大。我找個袋子,裝了些洗漱用具及次日要穿戴的衣物就一前一後與他離開了酒店。
  說是他家,其實是套約100平米的酒店式公寓,單位為他租的。他真正意義的家在廣州。妻子每月回國一次,每次三四天到六七天不等。兩人多數住廣州,偶爾住深圳,視彼此工作方便而定。進門以前,他說,要有心理準備哦,亂得像狗窩。
  的確夠亂的。他說,除了我和他老婆,沒有女人進來過。我問,為何不請個阿姨打掃?他說:我時間不固定,家裡有不少機密檔,請阿姨風險太大。我又問:你太太會會突然回來嗎?他說,不會。她從來不會從天而降,每次來都提前告訴我日程。她既沒有這裡的鑰匙,也不會過問我的私生活,我對她也是如此。彼此開心就行。
  放心了,人也舒展開來,葛晟遞給我一套他的睡衣,催促我去洗澡。鏡臺旁邊有不少精華素、眼霜等女性保養用品,都是大支裝的正室范兒。我仔細端詳,推斷她的形象性格和品味。他很少提起她,我也不會問。我將自己的東西遠遠地放在另一個區域,連化妝包都是SKII的,我覺得自己的品味絕不遜於她。
  淋浴房地漏有點堵。我拔出地漏蓋,猶豫了一下是否把纏在上面的頭髮清除掉。可這念頭轉瞬即逝,它也被我踢得遠遠的。
  這一年半以來我一直告誡自己,絕不能嫉恨他太太,他的今天是與她共同生活的十五年鍛造出來的。可當她就這麼無聲又具體地出現在他生活裡時,我還是感到了別樣的情緒。
  然而這情緒瞬間被情欲覆蓋了,這讓人快樂而傷感。連毛姆都說過,七情六欲是讓人憂鬱的。
  女人的情感沒有比較級
  有大半年我和葛晟一直保持在邊界之內。生活在相距一千多公里的兩座城市,想要隨便找個理由避而不見是太容易的事。可一男一女關係真正的分水嶺通常發生在第二次見面時。
  那個秋夜冷雨交加,薄醉的我們撐著一把傘在斷橋邊打車。葛晟自然而然地摟住了我的肩膀。踏准節奏有了接吻。我渴望發生點什麼的同時也抗拒著事情的發生。雖然追我的土豪一把,嘴上都奉我為女神,可我清楚,如我這般混跡在文藝與傳媒圈的剩女,大多男人的喜歡,是抱了玩褻心態的,哪會有人會抱著真心氣勢洶洶地愛過來。然而葛晟卻是例外,有種疑似愛情的東西氤氳彌漫,張力很大。多個回合後,情不我待的高昂欲望讓他終於捕獲了我。終於束手就擒的我想索性不負蜉蝣此生一陷到底算了。
  我們20天左右能見到一次,都是葛晟來杭州公務。我們也一起去過一次上海。每次同城,搭頭搭尾三天兩夜,能單獨相處的時間論小時計,卻都是一個節日。最倉促的一次,他飛紐約,我飛悉尼,我買了從上海浦東機場出發的票,他掐準時間特地到上海轉機,得以使我們能在浦東機場喝一杯咖啡,有一個溫存的擁吻。他說,日子在期待中會變長,這樣能使自己延緩衰老。
  我喟歎,那些時刻,當我看到獨特的美景美食,心裡有繽紛顏色時,你怎麼不在我身邊?葛晟說,這樣就很好,我們一直會憧憬這種機會還會有很多很多。我試探說,我終歸要結婚的呀。他說:你儘管去完成你的人生大事,這不會影響我們的交往。至少不會影響我。
  再怎麼稀釋戲謔這種情愫,女人的情感依然是集中型的,沒有比較級,區別只在於是否該把這種快樂當真。在與葛晟有過肌膚之親的一年半裡,我拒絕了唯一靠譜的結婚物件鐘子峰的兩次求婚。認識10年了,剛交往時有過心動一刻,是他在與法國朋友一起吃泰國菜時,他用嫺熟的法語與之親密交談,在點一款湯時,他將這道用中文解釋起來都繁瑣拗口的食物介紹給那個法國帥老頭。那個瞬間,我以為自己對他終於有了感覺。
  可沒過一個時辰,我就清楚了,讓自己迷糊的只是法語的優美發音以及他的飛行員職業。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和他都精進了,他榮升機長,我也躋身知名女主播,可謂雙曲線並未因此相交或靠近。我從不相信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