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妻藏屍冰櫃案將再開庭 死者父母:怕說起女兒,平時都不聊天

原創 深讀 2018-08-06 14:31:58

8月5日晚上,楊敢連和妻子又失眠了。幾個小時之前,正在刷微博的楊敢連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他隨手打開了這條信息,裡面的內容讓他一下子激動起來——8月23日上午9點半,朱曉東涉嫌故意殺人案將在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

朱曉東,是上海殺妻藏屍冰櫃案的“男主角”。據其交代,2016年10月18日,他在虹口區家中與妻子楊儷萍發生爭吵,其用雙手扼住楊儷萍的頸部致其機械性窒息而死亡。之後,朱曉東將楊儷萍的屍體放入家中的冰櫃冷藏。2017年2月1日,朱曉東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至此,楊儷萍已經在逼仄的冰櫃中蜷縮了106天。

這是一名上海的網友在當晚7點37分發來的信息,“她說一直在關注我女兒的事情,看到開庭公告後就立即告訴了我。”隨後,楊敢連和家人在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網上查到了這條信息,他發微博通知了一直關注這件事情的網友,而楊媽媽則在朋友圈發布了這條消息。“關注的人太多了,我們得讓大家知道這件事情的進展。”楊敢連說。

2017年11月29日第一次庭審後,楊敢連和家人每隔幾天就會刷一下法院的網站,就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獲得案件的進展。

這8個多月以來,楊敢連和妻子很少出門,唯一的消遣就是早上他去菜市場,妻子去鍛煉。回到家後,兩人就各干各的,不聊天,也幾乎沒有什麼交流,“怕一聊天就會聊到女兒。”今年2月,楊敢連正式退休了,他直言現在做什麼都沒有心情,但必須還要強忍著,“如果我不堅強,就會影響到妻子和其他的親人們。”電話裡,楊敢連的聲音哽咽了。盡管話是這麼說的,但每次楊媽媽想起女兒,痛哭的時候,楊敢連也會默默地流眼淚,“實在太痛了。”

在等待宣判的這些日子裡,楊敢連和妻子的頭發又白了好多,每天都在煎熬,“朱曉東的家裡始終沒來道過歉,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如今楊敢連依然要靠酒精的麻痺才能入睡,而楊媽媽依然會在心情煩躁的時候抽煙,“控制不住。”楊媽媽每天晚上要想一會兒女兒才能入睡,“我那麼好的女兒啊。”

楊敢連說,自己和妻子也努力讓身體和心情好起來,“我們的訴求一直沒有改變,就是希望能判朱曉東死刑立即執行。”楊敢連和妻子都強調,“不接受任何方式的道歉和經濟賠償。”

朱曉東和楊麗萍合影

對話楊敢連:每天不出門 就在家裡等消息

法制晚報:從第一次庭審至今,已經過去8個多月了,您的生活狀態是什麼樣的?

楊敢連:生活已經完全被打亂了,每天也不出門,就是在家裡等消息。出去怕錯過一些信息,也怕有人問到這個事情,不知道怎麼回答。

法制晚報:得知8月23日要再次開庭的消息後,您是什麼樣的心情?

楊敢連:從得知我女兒出事之後,我的心情就一直很煩躁。庭審之後,更加嚴重,每天在家都坐立不安的,隔幾天就要刷一次法院的網站,不止是我,家裡人也一樣。8月5日晚上看到那條消息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後來自己看到後,才知道可能真要宣判了。我就在第一時間發了微博,告訴了關注這個事情的網友。

法制晚報:你和阿姨在家一般做什麼?會聊天嗎?

楊敢連:空下來就會想這個事情,一想到這個事情,心裡就難受。我們不聊天,也很少交流,怕一聊就會說起這些事情。一般都是各干各的事情,我上微博,她看看新聞。我和網友聊天,她和認識的人在微信上聊天。

法制晚報:您和阿姨的身體怎麼樣?

楊敢連:我們的身體肯定不能垮,所以我們現在都強迫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這樣才能對得起關心我們的親人和熱心的網友們。

法制晚報:你還在持續收到催債的電話和信件嗎?

楊敢連:從7月份到現在沒再收到了。7月份之前,家裡的電話和我的手機還會時不時的接到催債的電話或者信息,甚至律師函都收到過,我也不多說,就讓他們走法律程序。早前,其實我告訴過他們朱曉東母親的電話,但大概是沒有聯繫到。

法制晚報:您對於未來有規劃嗎?

楊敢連:我們都退休了,退休金也夠花,生活是不成問題的。女兒沒了,民政局給我們發了失獨證,每個月也有一些補助。家裡還有其他的孩子,後事什麼的也算方便吧,關於未來,還沒有考慮過。

對話楊媽媽:幾次夢到女兒 醒後發現滿臉淚水

法制晚報:您目前的生活狀態是什麼樣的?

楊媽媽:之前我一直都不想吃飯,但從得知我女兒出事到現在,我姐姐每周都會來家裡陪我們,外甥只要不上班也會來家裡,就怕我們想不開。加上她爸爸也每天換著花樣做飯,哄我吃一些,我就覺得如果我還不吃飯,不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我就對不起他們。

法制晚報:您現在會時常想起女兒嗎?

楊媽媽:夢到過幾次,好幾次都只看到了她的側面,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就不見了。唯獨一次,我是哭醒的。那一次我夢見她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看她那麼開心,我也挺高興的。我感覺她開朗了很多,我當時和她說,你結婚之後,好長時間都不來看媽媽,媽媽心裡不舒服。她和我說她實在沒空。我又說,你要來看媽媽啊。她就笑了,說媽媽我請你吃飯吧。聽她這麼說,我就開始哭。醒來後,我發現自己滿臉的淚水,連枕頭都濕了。

法制晚報:得知可能要宣判了,您的心情如何?

楊媽媽:這之後的十幾天估計晚上都睡不著了,就等8月23日了。從知道我女兒出事的那一天,我的心情從來沒好過。高興不起來,精神上也振作不起來,每次家裡人一起吃飯,我看到就差我女兒一個,我就特別的難受。

法制晚報:您在什麼時候想女兒多一些?

楊媽媽:睡覺前我都會想我女兒。我就反復在想,最後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一點兒都看不出吵架的樣子,我送他們到樓下,他們還手拉著手,直到走到車跟前。我怎麼能想到,三天後,朱曉東就把我女兒給掐死了。你哪怕把她打傷,讓我來照顧她。我一直沒想通,他怎麼就下得去這樣的狠手。我一想起女兒被藏在冰櫃裡那麼多天,心就開始絞痛。我女兒那麼愛干淨、愛美,最後卻變成了那個樣子,我想來就恨。朱曉東能讓我罵幾句,解解恨也行啊,但從出事到現在,我沒見過他一次,也沒見過他家裡任何人。

法制晚報:您有想過,當時如果留住女兒,後面的事情可能就不會發生嗎?

楊媽媽:留不住,朱曉東在,他說要走,我女兒肯定不會呆著。但如果當時我知道是那樣的結果,我拼了命也會留住我的女兒。

法制晚報:有沒有後悔讓女兒嫁給他?

楊媽媽:後悔死了。但當時我們又不能過多的干涉,怕干涉太多,女兒有個什麼閃失。我女兒一直報喜不報憂,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她有沒有和朱曉東吵過架什麼的。每次見到他們,都感覺兩個人感情特別好。

法制晚報:您考慮過未來嗎?

楊媽媽:沒有,女兒都沒有了,我們還有什麼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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