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要怕,我們來帶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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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壯年男子,被救護車送到急診時,已是OHCA狀態(Dead on arrival,到院前死亡),經醫師初步檢查發現,他的兩條手臂上佈滿了針孔,應該是吸毒過量致死,但由於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可以得知他的身份,因此也不知要通知誰前來處理後續事宜,警方與院方協調後,只能先將他的遺體暫時送到往生室冰存,警方說現場有找到一支手機,但已經沒有電了,他們會帶回充電解鎖,從中找找是否可以連絡到他的家人或朋友。

隔天天才剛亮,一對看來已逾八十歲的老夫婦衝到急診室,被老先生攙扶著的老婦人口中不斷喃喃唸著:「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在哪裡?」昨天值班準備下班的醫師看到這對焦急的老夫婦,便趨前詢問他們要找哪位病患。「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在哪裡?」老婆婆完全沒有理會醫師的搭理,只是逕直地往急診室裡走去,老爺爺拉也拉不住,一直向醫師說著對不起。

後來經由社工的協助,才將這對老夫婦帶到會談室,老婆婆焦躁不安,一直想站起來往外走去,老爺爺在一旁不斷安撫她,不時拍拍婆婆那雙滿佈皺紋的手、摸摸她那頭銀白髮絲,原來老婆婆已經失智多年,很多事情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以前的事,「有時連我也忘記了!」不過,他一直覺得對不起老婆婆,年輕時只顧拼事業賺錢,但沒有分擔她的辛勞,老爺爺頓時紅了眼眶。

原來,他們是來找昨天到院死亡的那位男子,其實老爺爺說他們也很久沒有見過兒子了,直到警察通知他們,他們才得知兒子的消息,只是這個消息讓他們無法承受,沒想到,連最後的一面都見不到了。

警察隨後抵達陪同他們至往生室認屍,往生室工作人員推出其中一具冰櫃拉開了拉鍊,一張已略微結霜的壯年男子的臉就在老夫婦眼下,老爺爺落淚點頭表示這是他們的兒子沒錯,而老婆婆看見這張失去氣息的臉後全身癱軟,老爺爺還來不及去扶,她倒地趴在兒子身上痛哭不已,淚水滴落在兒子臉上,老婆婆用手不斷撫摸著,「我兒子沒有死啦,你們看,他還會哭啊,而且臉上還溫溫的,你們不要亂說啦,你們快快救救他啦,醫師你幫忙救救看,求求你!」

任旁人怎麼拉都拉不開,醫師見狀對著老婆婆說,「好好好,婆婆,你先到旁邊等著,我來救救看!」老婆婆被老爺爺和警察帶到一旁,醫師開始佯裝對著遺體進行CPR急救,一分一秒過去,直到五分鐘後,醫師走到老婆婆面前對她說,「婆婆,不好意思,你兒子已經走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老婆婆步履蹣跚地走到兒子遺體前,不哭也不語,只是一直一直呆呆地望著他的臉,老爺爺走過去緊緊摟著她,「兒子已經睡著了,我們不要吵他,讓他好好睡覺,我們等一下就帶他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我不吵他,以前他都要我哄著他睡覺,我們要帶他回家,讓他在自己家裡睡覺對不對!」「嬰仔嬰嬰睏,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搖子日落山,抱子金金看,你是我心肝,驚你受風寒。」老婆婆在他兒子耳際輕輕地唱著這首搖籃曲,「兒子,不要怕,我們來帶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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