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一直很講究一個“度”,也就是常說的一種“過猶不及的分寸感”。

將分寸把握得恰如其分,便能像水那樣,能圓能方。

做飯燒菜講火候;繪畫時的留白,留白處能夠給人的情緒得以喘息;

即便是精細的木作傢具,榫卯間也會預留一絲縫隙,讓木頭熱脹冷縮時得以伸縮。

生命個中百味,無非一咸一淡,一進一退,恰到好處的分寸,餘味無窮,自得妙境。

話不可以說盡,要把握分寸

歐陽修在官場上吃過幾次虧以後,總算明白了,“諛言順意而易悅,直言逆耳而觸怒。”

他曾受命和宋祁一同修訂《唐史》。

宋祁這人總愛用冷僻古奧的字詞,故作高深。

“以水投石”他偏寫成“持水內石”,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他則執意寫作“不扶而挺”。

不過宋祁比歐陽修年長,又是朝中數一數二的大才子。

歐陽修不好直說,更不敢直接修改他的文章。

於是有一次,歐陽修特意在書房門前寫了“宵寐匪貞,札闥洪休”四個字。

宋祁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說:

“這不就是俗話說的'夜夢不詳,題門大吉'之意嗎,何苦用這麼讓人費解的表達?”

歐陽修笑著回答:

“後生這是在模仿您的筆法。'迅雷不及掩耳'這句大白話,您不也寫作'雷霆無暇掩聰'嗎?”

宋祁聽完也不禁莞爾,後來寫的文章變得淺顯易讀。

人活世上,像是活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裡。

言語中掂量著分寸,就是給彼此生活間留一絲縫隙,讓生活得以呼吸。

事不可做絕,要留有餘地

劉姥姥這一窮苦鄉下老太婆,面對朱門秀戶的婦人千金、公子貴人,

用看似糊塗的幽默言行,得到了賈府上上下下的慷慨解囊。

王熙鳳為了取悅賈母,便拉過劉姥姥,將一盆花橫三豎四地往她頭上插。

被弄成花大姐的劉姥姥,不僅不惱,還笑道:

“我這頭也不知修了什麼福,今兒這樣體面起來。”

眾人繼續取笑她是“老妖精”時,她也繼續笑著回答:

“我雖老了,年輕時也風流,愛個花兒粉兒的,今兒老風流才好。”

97版《紅樓夢》劇照

後來劉姥姥的一句“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

更成為自黑金句,連高冷的黛玉都忍不住笑岔氣了。

事後鴛鴦跟劉姥姥道歉,她卻說:

“咱們哄著老太太開個心兒,有什麼惱的!你先囑咐我,我就明白了,不過大家取個笑兒。”

97版《紅樓夢》劇照

《菜根譚》有句話說:“徑路窄處,留一步給人行;滋味濃時,減三分讓人嘗。”

 世事浮沉,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禮待他人,也是善待自己的一種方式。

人生無圓滿,缺憾亦是美

蘇東坡一生起起落落,得意時,見過所有現世繁華與恩寵;

失意時,見過荒山野嶺中滿目淒涼。但即便走到哪,他始終且行且珍惜,詩酒趁年華。

蘇東坡被貶黃州時,連衣食住行都是個問題。

於是他在友人陪伴下,腳蹬草鞋、手拄杖,到東門外買一片農地,自力更生。

誰知那天,行至半途就忽而下起了雨。

友人慌忙地找地方避雨,只有蘇東坡一人佇立在原地。

在他看來,荒郊野外,根本沒有避雨處,四散奔跑反倒顯得自己狼狽不堪。

倒不如泰若自然,讓大雨澆個痛快。

不久後,天便晴了。

此時料峭的春風帶走了他的酒意,雖然有點冷,

但是再次看到山頭的斜陽,剛剛穿林打葉的風雨又有何懼,於是放聲吟詠: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生命中所有濃淡緩急,怕是最難把握的一種分寸。

人生得意時,不一定是草長鶯飛時,不一定是踏花歸來處。

世事不過是場夢,當於靜處品人生。

花看半開時,酒飲微醺處。人生無完美,曲折亦風景。

回首人生,不過是閱盡浮沉的坦然,飽嚐風霜的睿智,過盡千帆的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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