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四百家7-11門市決定實驗性提早打烊!不再24小時。不少加盟主因為找不到大夜班的店員,只能自己站出來苦撐,可以說是台日超商加盟主的常態。不過今年57歲的加盟主,因為擅自在深夜 1 點到 6 點歇業,被總部求成違約金,但他自從去年五月太太病逝後,每天工作至少16小時,已經身心俱疲到了極限,日本Seven 社長古屋一樹曾聲明「絕對會持續 24 小時經營」,在消息曝光後也不得不在輿論下軟化態度。《商業週刊》作者吳和懋、蔡茹涵就點出了超商大夜班的困境:
困境一:營收增獲利卻減市場飽和下,只好越賣越貴「便利商店三班制是經年累月的習慣,」台灣某超商品牌高層向《商周》記者點出真正的癥結,「以前是如果我撐,生意不錯,那就願意撐;現在是撐,也賺不了錢!
加盟店的老問題之所以一一浮出水面,追根究柢,其實是超商 40 年來的獲利方程式,正在快速瓦解,「現在就算願意奉獻時間,趨勢也不一定需要你了」。從營收數字來看,根據經濟部統計,台灣超商的整體營收逐年成長,2018 年成長率 6.35%,更是 2013 年以來新高;在日本,領頭羊的 Seven 去年門市突破 2 萬家,也讓母公司柒和伊(7&i)營收再寫新高。但財報中「國內超商營益」一項,2018 年度前 3 季總和約 1,800 億日圓,與前一年同期相比,事實上卻是衰退 1.1%。不只是三步一超商,5 步甚至還有同品牌門市爭相搶客,現在超商展店如此密集,就連消費者都能感覺到市場飽和的壓力。門市數量有增無減,首當其衝的困境便是競爭加劇
台灣超商全球密度第二,僅次於南韓;以最密集的台北市來看,每平方公裡就有將近 6 家超商進駐。第三名的日本,門市總數更已超過 55,000 家。市場飽和的壓力,不只讓加盟主舉步維艱,靠著加盟金支撐的總部,獲利空間也越來越小。例如日本一哥 Seven 與老三羅森(Lawson)合計每年的展店數超過 1,000 家,但來客數卻是逐步減少,結果只有以「方便」之名,提高各項商品與複合服務的價格,將人均消費拉抬到 700 日圓以上。問題是日本其他零售通路,早就看破超商「貴」的困境,乘隙提供「既方便又便宜」的選項,例如永旺(Aeon)推出和超商面積相當的超小型超市,「我的菜籃」(My Basket)已開到 700 家;連鎖藥妝不只販售食品,其中 Welcia 甚至還賣起便當。去年《日經 Business》記者實測,一頓午餐下來,花費就比超商便宜二到四成。
困境二:有錢也請不到人加盟主半夜站櫃,情況惡化超商的第二重困境,則是人力成本不斷墊高,且由加盟主吸收,甚至花錢也請不到人,讓 24 小時營業越來越不實際。松本的店面從去年 6 月起,13 個工讀生接連辭職,大夜班僅一位中年女性來應徵;台灣的大夜班就算提高到時薪 200 元,也不見得聘得到年輕人熬夜工作。「有店員被搶劫砍斷手的、還有詐騙集團冒充總部來檢查的、店員舞弊偷竊的,」一位台灣加盟主向商周感嘆,深夜治安問題難解,結果只有自己出來上工解決。消費人口減少、人力成本墊高、消費習慣的改變……這些結構性的變化,固然將超商逼向死角,但做為零售業的創新代表,
超商當下的第三重困境,也是真正的痛,在於繼咖啡之後,遲遲誕生不出下一個引領風向的明星商品。困境三:新明星產品難產甜甜圈、肉串都沒有咖啡紅台灣統一超商自從 2004 年起自創品牌 City Café 以來,到 2017 年年銷量突破 3 億杯;日本 Seven 則是自己開發機器,雖然晚到 2013 年才開始 Seven Café,但以 1 杯 100 日圓的平價,也讓年銷量迅速超過 10 億杯。
咖啡之後,2015 年起日本超商紛紛加入「甜甜圈」戰局,卻是鎩羽而歸;2017 年重點商品改攻「烤雞肉串」,如今卻仍未摸索出下一個吸客的切點,足以打破當下的僵局。
困境四:背後機制恐崩壞生產、物流全都走 24 小時制既然越來越「難賺」,又何必堅持 24 小時營業?以台灣超商來說,大夜一晚 8 小時的營收至少要達 1 萬元,才能攤平人力、水電等成本,但多數門市其實是虧損經營,某些總部還要支付夜班補助。繼續苦撐的原因,就藏在一句話裡。「若晚上 11 點關門,白天的營收損失遠大於深夜,整體營收會減少三成,」古屋一樹 2017 年回應《日經 Business》專訪解釋,晚上 7 點到 10 點是消費顛峰,11 點歇業便不會下單,也沒有時間補貨上架,直接衝擊到隔天的銷售業績。但古屋避而不談的關鍵是,自日本 Seven 1975 年開始 24 小時營業以來,超商的所有機制都是以此前提來設計。看似只是放棄難賺錢的 8 小時,後果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只食品工廠生產便當是 24 小時動工,物流也是 24 小時運轉來分散配送時間,超商總部與上萬名加盟主的契約規範全都非改不可。「一下子改變的話,全部都會崩壞,」日本 Seven 的主管向《日經新聞》坦承。困境五:「便利」門檻被挑戰新消費行為,改變大趨勢更難跨越的門檻,則是「超商=24 小時」的業界形象,一旦棄守 24 小時,就不能再與「方便」畫上等號,等於放棄了超商的「自我認同」。就算能一一克服運作機制的技術細節,也不介意關店後的營收流向其他競爭者,少了這 8 小時不只是簡化服務,更等同超商業者自己宣告,業界的規模即將大幅衰退。即使所有超商都在摸索「最佳營運時段」,例如日本羅森就有 40 家門市,依循加盟主意願深夜關門熄燈。據了解,台灣 OK 超商也有約 10% 門市轉向非 24 小時營業,但只要一日頂著方便之名,就不可能全面棄守 24 小時營業的招牌。在人力資源稀缺之下,超商的「方便」需要取捨,「不方便」也是其中的一個解方。例如設置自動販賣機,導入自動收銀櫃台,《日經新聞》甚至提議夜間加成收費,都是超商要透過實驗持續摸索的改變。當初超商因為方便而崛起,如今賺錢越來越難,「因為便利商店的核心,『便利』兩字被挑戰了,」不願具名的超商高層認為,人們的消費行為改變,才是使一切問題浮現的起點,一步步推動著超商改變習以為常的經營模式,「這將慢慢形成一個新的趨勢,也是一個不會再回頭的趨勢」。--(商周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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