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上海有2年了。

  原來我一直住在姐姐家裡,姐姐是5年前來上海的。為了讓姐姐在上海真正落腳,我媽把家鄉的房子賣了,貼補了姐姐一點房款,買了上海近郊的兩室一廳。我媽是安心同姐姐、姐夫一起度過晚年的。姐夫是我們的同鄉,同姐姐一起來上海的,他在上海開了一家小店,生意似乎還不錯。

  我在家鄉讀到中專畢業後,在老家其實已經沒有了棲身的地方。幸運的是,我很快在上海找到了工作。這樣,我就同姐姐、姐夫和我媽住在一起了。我的父親很早就過世,母親說沒想到我們一家最終能做上海人,她心裡有著獨自奮鬥成功的得意。按照母親的想法,我是一個女孩子,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找一個男孩子嫁了,她就沒有什麼心事了。

  第一年,我們一家過得很愉快。姐姐和姐夫打理那家小店,整天很忙碌,雖然生意平常,但也算是收支平衡。我媽媽把家裡料理得很舒服,我們每個人回到這個家都覺得很安心。我住在這個家裡也覺得挺自在的。姐夫是一個很隨和的人,平時話語不多,也不是那種刻意挑剔的男人。對我母親禮貌周到,對我怎麼說呢,我有時候覺得他根本就不看我。

  事情是在姐姐懷孕之後發生變化的。經歷過最初的驚喜之後,我發現姐夫變得怪怪的。怎麼說呢,他開始對我態度親昵起來。本來我不是一個很多心的人,可是家裡只有一個衛生間,當我淋浴的時候,上廁所的時候,經常會發現一雙不安的窺視的眼睛。我開頭覺得自己有點多心,我甚至不敢把這份猜測和不安告訴任何人。有一天晚上我加班,走出公司的時候,居然發現姐夫在等我。他什麼也不說,只是看著我,那種目光是有點讓女人不安的。幸而,他什麼也不說,就示意我坐在他的助動車後頭跟他回家。按理說,我應該感激他的熱心,但女人的第六感很奇怪,我就是有莫名的不安。我們到家的時候,母親和姐姐都還沒有睡。他告訴她們,他正好路過我們公司,遇到我出門就接我回來了。母親和姐姐臉上只有放心和全家和睦的寬慰。誰也沒有想到其他。第二天,姐夫給姐姐買了一件禮物,居然也給我買了一份。姐姐表揚他現在進步了,我卻覺得他的眼睛很奇怪地在我身上打轉。

  第二天,我收到一條資訊:其實,禮物是送給你的,她只是借你的光。這句話讓我又驚又怕,還有幾分非常不應該、不合適的喜悅,或者說得意。事實上,他送我的耳環,是我平生收到的第一份來自異性的禮物。因為他的示意,我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把他當作一個男人來審視。我甚至覺得我對這個人並不反感,似乎,還有一點微微的好感。如果他不是我姐夫,我想,他不是一個討厭的男人。甚至,我覺得,我也會像姐姐一樣喜歡這個男人。可是,想到他是姐姐的丈夫,心裡就會把他當作一個大哥甚至一個長輩,一切的假想變成了違背倫常和不道德。我在上班的時候,常常接到姐夫的電話。開頭他只是問問我工作順利不順利,漸漸地他就告訴我,他其實很苦悶,姐姐完全不瞭解他。

  他開始約我看電影、喝咖啡。我拒絕了好幾次,在特別無聊的時候,我也同他去看過一場電影。在黑暗的電影院裡,我發現,這個男人坐在我身邊,我居然還會有一點顫動的感覺,是愛,還是———寂寞?我不知道。但同他一起走出黑暗,走入陽光下的人流裡的時候,深深的罪惡感就襲來了。

  罪惡感讓我從迷茫裡慢慢地走出來了。當我不再接聽他的電話,對他的態度變得生硬而冷淡的時候,我發現家裡的氛圍不對了。平時不大發聲音的姐夫經常唉聲歎氣的,聽到姐姐輕聲問他怎麼了,他卻把懷孕的姐姐隨手往邊上一推。有一次,甚至挖苦姐姐說:你真有本事,娶了你好像娶了你們一家子。當母親和姐姐度過一個愁雲慘澹的晚上之後,他又開始給我打電話,他說他沒有辦法,他太喜歡我了。他說,我遇到你姐姐的時候,你在哪裡呢?

  就在姐姐臨產前的一個星期,我搬離了那個家。姐姐和母親都說我沒有良心,在她們最需要幫手的時候那麼自私。但是,我怎麼對他們說出我離開的真正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