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作為現代資本主義的發源地,在近代數百年以來的世界歷史中扮演著獨特的角色,歐洲版圖上那些星星點點不太起眼的國家也都曾稱雄一時,在全球各地到處侵略劫掠建立廣闊的殖民地肥了自己,雖然兩次世界大戰橫掃了歐洲,但歐洲很快在二戰廢墟上重新站了起來,並通過聯合自強的方式逐步走向一體化。二戰後的歐洲,終於擺脫了千年以來爭戰不止的局面,開啟了田園牧歌式的發展時期,歐洲國家的富庶與高福利政策一段時期曾經為多數世人所嚮往和稱道。


然而,世事總有無常的變化,歲月靜好的歐洲進入本世紀後開始遇到一個接一個的麻煩。由金融危機引發的債務危機,沉重打擊了多個國家,並造成歐盟內部的裂痕;「阿拉伯之春」導致的多國動蕩,加上敘利亞多年戰亂引發的難民潮湧向歐洲,釀成難民危機;歐洲列強對中東地區的干預也引起了極端主義的仇恨,恐怖主義襲擊頻頻在多個國家發生,英國、法國為此付出慘重代價。

如今,在多重社會矛盾的交織下,歐洲極右勢力不斷壯大,一些極右政黨已經堂而皇之地取得了執政地位。英國出於對歐盟的不滿憤而脫歐,使歐盟一體化進程遭遇嚴重挫折,並加劇了歐盟內部的分離傾向——而美國總統特朗普卻趁機捅上一刀,不僅慫恿英國起訴歐盟,還鼓動馬克龍帶領法國脫歐。當此時刻,曾經無比堅固團結的美歐大西洋聯盟,也因為在多個問題上的分歧而日漸疏遠,美歐矛盾的上升進一步加劇了歐洲的困境……可以說,當前的歐洲多個病灶正在持續惡化,歐洲面臨二戰之後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其中難民危機引發的社會問題及其對歐洲內部團結的衝擊和歐洲極右翼政治勢力的狂颶,是歐洲面臨的最為頭痛的麻煩。


在對待難民問題上,歐洲國家曾經歷了政策漸變的過程。歐洲向來標榜尊重人權,把人道主義作為自己的道德高地。難民潮剛出現時,以德國為代表的歐洲曾試圖敞開懷抱接納難民,並以定額分配的方式要求各國接收。然而,隨著難民數量的增加及其引發的社會問題突顯,歐洲各國均開始在這一問題上退縮,一些國家甚至用強制措施阻止難民入境,歐盟各成員國圍繞難民配額分配、責任分攤等問題陷入爭吵,而且歐洲的一些民粹主義政黨則用「反移民牌」贏得選民支持,不斷挑戰和衝擊傳統主流政黨。歐洲輿論稱,難民問題與民粹主義,正在歐洲形成「惡性螺旋」。

難民危機猶如一面照妖鏡,把某些歐洲國家虛偽的嘴臉呈現在世人面前。一方面,從一開始對難民表現出「最慷慨的面孔」,做出盛大的歡迎聲明,卻沒有詳細具體的安置計劃,導致入境後的難民生活在惡劣的環境中,進而滋生各種社會問題;另一方面,歐洲國家違反自己訂下的條約,用帶刺的籬笆阻止難民進入,因為歐洲人起初以為難民無法渡過地中海,結果難民們成千上萬地來了,這讓他們始料未及。

難民危機間接引發的一個後果就是歐洲民粹主義抬頭,極右和極左政治勢力開始利用難民危機擴大自己的勢力和影響力。客觀來說,歐洲極右翼勢力的抬頭出現在難民危機之前,它是歐洲內部多重社會矛盾惡化的結果,而不是難民危機刺激的結果。但是,難民危機出現以後,極右翼勢力趁機鼓動民粹主義和排外主義,甚至鼓吹,每個難民都是一個潛在的罪犯,「他們會搶奪我們的工作,他們憎恨我們的國家,來此的目的是在有生之年享受我們的社會援助和福利」。這種民粹主義和排外主義,煽動蒙蔽了不少人,也讓那些對傳統政客不滿的民眾情緒找到了渲泄的突破口,這是歐洲極右翼勢力壯大甚至取得執政權的社會基礎。

在極右翼勢力壯大之後,傳統政黨的領導人也開始進入了飲鳩止渴的模式,試圖爭取一部分民粹主義選民,政策出現右傾保守轉向。極右翼勢力的崛起和傳統政黨的轉向,使歐洲進入一個更加不確定性的未來,多個國家極右翼政黨公開宣示反難民主張,力主脫離歐盟,宣揚極端民族主義和排外主義。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訊號!

如果歐洲進一步右傾化,那麼歐盟多年的一體化進程努力將會化為泡影,歐洲國家內部也將會重新進入以鄰為壑的相互排斥對抗模式——歐洲歷史上持續千年的矛盾鬥爭局面也許將會重演。


歷史總會以某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循環上演。如今,難民危機和極右翼勢力的狂奔,讓歐洲各國逐步現形——不僅在瓦解歐洲人自我標榜的道德高地,還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讓歐洲進入一個不確定性的未來,這樣惡果恐怕需要歐洲長期慢慢消化。